第八十章如何活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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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了，水月已经睡熟了。
竹曦坐起了身，小心翼翼的越过水月爬下了床，手指上泛起银光，找到鞋子踏上，悄悄的推门出了屋子。
脚步轻轻的下了楼梯，隐隐的看到楼梯口旁虎麟仍是跪在那。
一只手臂搭在楼梯的扶手上，虎麟有些疲惫的躬着腰。
眼中滑过一丝不忍，竹曦把手拿到嘴边轻咳了一声。虎麟慢慢抬起头，看到来人是竹曦后，连忙跪直身子，有些不确定的叫了声：“小主？”
“你起来吧？不用再跪了。”竹曦神色淡淡的吩咐道。似是想起了什么，又是问道：“我回来之前你跟我娘亲说过什么吗？”
虎麟并没有起身，只是慌张的解释道：“是，小主，我刚才向……向夫人道歉了，今天下午确实是我失态了，连累了小主，小主！我…..我….”似是不知道怎么为自己求情，虎麟急得抓耳挠腮。
看着虎麟惶急的样子，本是高大的身躯此时却像是矮了一截的跪在自己面前，竹曦叹了口气，抬手制止了虎麟的吞吞吐吐。
“起来吧，我原谅你了，下午的事也并不是你的错。我说过的话仍旧有效，你已经自由了，我可以找叔爷爷给你安排份工作，跟着我确实是有些委屈你了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却被虎麟打断了，虎麟急得红了眼睛，一把拽住竹曦的睡袍下摆，声音都颤抖了“小主，别！我愿意改的！小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！只是别赶我走啊！”
竹曦抬抬手臂，幻液涌出托起了虎麟的身体，看着虎麟站直了，竹曦说道：“跟在我身边对你没什么好处，总会受伤还会被连累，你的身手足够你活的好好的了，又何必跟着我受苦呢！”
虎麟被迫的站起身，膝盖因为跪的时间久了有些颤抖，眼睛通红的盯着竹曦，盯了良久，开口道：“小主，你当真不要我虎麟了！”
竹曦皱着眉有些无奈的说道：“我不是不要你，只是觉得你离开我会更好些，你一个大男人叫我一个小孩儿为小主，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吗？”
“你自己出去闯荡，甚至可以有自己的势力，做自己的主人不是更好吗！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帮忙，我们间的情分是不会变的。”
虎麟咬着牙紧紧握着拳头，激动的身子都有些哆嗦起来，两只虎目狠狠瞪着竹曦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。
看着虎麟的表情，竹曦头大的都有些疑惑了，自己完全是为他着想啊，这是怎么了，那眼神都有些仇恨起来了。
慢慢的，虎麟的呼吸平稳下来，眼睛中的血红也褪去了，只是带着血丝，整个人从愤怒变得疲惫下来。看着竹曦，声音有些不稳但是却平静下来“小主，你说过不问我的过去，我便也不说，其实即便你问了，我也没什么可说的…….”
“我的过去很简单，穷人家的孩子一般都没有什么复杂的过去。”
“我被亲生父母遗弃，五六岁的时候被我娘收养，和我爹和三个弟弟一起过活。我从小就力大无穷，然后就开始打架，不停的打架。”
“小的时候打架是为了让弟弟们不受欺负，再大点娘去世了，爹不会养家，家里一下子就揭不开锅了。我又到出去打架去抢劫，靠抢来的东西撑起整个家。”
“本来还算过得去，爹却病了，小地方没大夫，也没油水给我抢，我就带着爹和弟弟搬到了大一点的城镇。看病贵的要命，药材什么的更不是我这种家庭负担得起的，很快的，家里又揭不开锅了。”虎麟的话语里满是苦涩。
“我又没有别的本事，换个地方刚开始还是操着老本行，想要靠打抢过活，可是没过多久就出事了……”
“大地方的人不比小地方的人，这个关系那个关系复杂的很，但是每个关系背后牵动的势力踩死我都像踩死只蚂蚁。我带着家里人好不容易逃到驿镇，却是不敢再抢了，开始靠着打幻兽挣钱。”
“总算兽丹还算吃香，我靠着一把子力气勉强的支撑起了家里的吃食。然后…..”额上青筋绷起，虎麟紧闭着眼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。
“我的……三个弟弟，从小就爱跟在我屁股后面，天天叫着大哥大哥的。到了驿镇以后更是寸步不离的非要和我一起去打猎，说什么也要分担些家里的担子。”
“我看他们也大了，总是要独立的，就答应了，带着他们教他们打猎，然后就碰到了炎炎兽，然后…….”
“然后……然后就什么都没了…….”
“我疯子似的撕开炎炎兽的筋骨挖出兽丹时，就想着和他们一起死了算了，可是却怎么也不忍撇下我爹。”
“回到家，我爹听了后，就不吃不喝起来。每天唯一一件事就是捧着兽丹去卖，嘟囔着什么‘命不值钱钱值钱’在我碰到小主的时候，我爹已经卖了快半个月的兽丹了……”
“我早就不想活了，杀了那什么采办公子的时候，我简直高兴得要命，满心想的就是总算是要解脱了。”
“如果没碰到小主，我就会带着我爹回家等死，我都想好了，在死之前再好好的打一架，也算是为我这打来打去的一生画个句号。”
眼睛突然变的炙热的盯着竹曦“在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，是小主你对我说的，你会给我一个新的开始。”
“我从不相信亲人以外的任何人，却莫名其妙的相信了小主。但是说实话，我刚开始只是抱着送死的心态和小主走的，反正爹已经有着落了，我更是可以无牵无挂的去送死了。”
“直到我在那个营地里找到那个采办公子的爹，并亲手杀了他。看着他死在我面前，我才觉得头顶上面一下子少了什么！”
“我看着那人慢慢瘫倒在我脚下，眼中的光芒慢慢不见了，我才明白了自己心里对于死亡的那种恐惧，我知道了自己怕死，知道了自己还没活够。”
“心里一下子空了起来，我嘴笨说不出那种感受，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。我跟着小主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多，可是过去的生活却已经模糊了，在脑子里很小很小的一个角落……”
“我以前从来没有为有明天而兴奋过，可是昨晚我却兴奋的睡不着觉，身边的一切都是新的，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忧的过着一种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自由生活。”
“自由？”竹曦有些忍不住地打断道“天天跟在我身边怎么会自由？”
“小主，你还小，或许还不懂得什么叫自由。自由其实并不如你想得那般，就是无拘无束的生活着。自由对于我来说，就是我现在活着，是因为我他妈的想活着！不是为了生活，什么都不用为了！就是为了我想活着！”
“我就是个莽汉，笨的不行，生活的目标很简单很明确，以前是为了养家糊口，家没了就想一心一意地跟着小主，小主，你现在说你不要我了，你想让我怎样呢？重新回去打杀抢掠，还是…….”
突然噎住，半响虎麟苦笑道：“我脑袋里连另一种活法都想不出…….小主我想活着，又不想再抢来抢去，那么请告诉我，以后我应该如何让活着呢。”
竹曦张张嘴，也是噎住，自己的两段生活都只是开了个头，自己又拿什么给别人安排生活呢？
叹了口气说道：“我以为自己是为你着想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，那你就跟着我呗，只不过有一点…..”
“小主你说！虎麟一定照办！！”虎麟面容一下子轻松起来，单膝跪地向着竹曦拱手道。
“我让你跟在身边，就像我对爷爷说的一样，你是我的朋友，一辈子的朋友，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命交给你，但是，只有一样。”
“就在这楼上有几人对于我来说是任何人都碰不得的，不管是谁，包括我自己，谁碰谁死！”
“对于他们来说，我是他们的命，对于我来说，他们比我的命都重要。”
“如果自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意思，我愿意一辈子都不自由，生生世世为他们活着……”竹曦看着虎麟的眼睛，一字一字的砸在地上。
“虎麟记住了！”虎麟额上又浮起一层冷汗，只觉得自己先前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。
“这次就算了吧，你已经向娘亲道过歉了，又不是有意的。起来吧，已经很晚了，快去睡吧，明天还有好多的事呢？”竹曦扶住虎麟的胳膊将他拽起，声音柔和下来。
“是！”虎麟应了一声，精神放松了，身子也跟着软了下来。
疲惫的向楼上走去，脚步沉重的简直要把一个楼的人都吵醒了，竹曦翻了翻白眼，小手一挥直接凝成一朵云，驮起了虎麟庞大的身躯，丢进了二楼空着的一间房中。
悄悄溜回房，水月还在熟睡，蹑手蹑脚的爬上床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的很快的进入了梦乡。
夜深了，水月已经睡熟了。
竹曦坐起了身，小心翼翼的越过水月爬下了床，手指上泛起银光，找到鞋子踏上，悄悄的推门出了屋子。
脚步轻轻的下了楼梯，隐隐的看到楼梯口旁虎麟仍是跪在那。
一只手臂搭在楼梯的扶手上，虎麟有些疲惫的躬着腰。
眼中滑过一丝不忍，竹曦把手拿到嘴边轻咳了一声。虎麟慢慢抬起头，看到来人是竹曦后，连忙跪直身子，有些不确定的叫了声：“小主？”
“你起来吧？不用再跪了。”竹曦神色淡淡的吩咐道。似是想起了什么，又是问道：“我回来之前你跟我娘亲说过什么吗？”
虎麟并没有起身，只是慌张的解释道：“是，小主，我刚才向……向夫人道歉了，今天下午确实是我失态了，连累了小主，小主！我…..我….”似是不知道怎么为自己求情，虎麟急得抓耳挠腮。
看着虎麟惶急的样子，本是高大的身躯此时却像是矮了一截的跪在自己面前，竹曦叹了口气，抬手制止了虎麟的吞吞吐吐。
“起来吧，我原谅你了，下午的事也并不是你的错。我说过的话仍旧有效，你已经自由了，我可以找叔爷爷给你安排份工作，跟着我确实是有些委屈你了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却被虎麟打断了，虎麟急得红了眼睛，一把拽住竹曦的睡袍下摆，声音都颤抖了“小主，别！我愿意改的！小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！只是别赶我走啊！”
竹曦抬抬手臂，幻液涌出托起了虎麟的身体，看着虎麟站直了，竹曦说道：“跟在我身边对你没什么好处，总会受伤还会被连累，你的身手足够你活的好好的了，又何必跟着我受苦呢！”
虎麟被迫的站起身，膝盖因为跪的时间久了有些颤抖，眼睛通红的盯着竹曦，盯了良久，开口道：“小主，你当真不要我虎麟了！”
竹曦皱着眉有些无奈的说道：“我不是不要你，只是觉得你离开我会更好些，你一个大男人叫我一个小孩儿为小主，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吗？”
“你自己出去闯荡，甚至可以有自己的势力，做自己的主人不是更好吗！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帮忙，我们间的情分是不会变的。”
虎麟咬着牙紧紧握着拳头，激动的身子都有些哆嗦起来，两只虎目狠狠瞪着竹曦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。
看着虎麟的表情，竹曦头大的都有些疑惑了，自己完全是为他着想啊，这是怎么了，那眼神都有些仇恨起来了。
慢慢的，虎麟的呼吸平稳下来，眼睛中的血红也褪去了，只是带着血丝，整个人从愤怒变得疲惫下来。看着竹曦，声音有些不稳但是却平静下来“小主，你说过不问我的过去，我便也不说，其实即便你问了，我也没什么可说的…….”
“我的过去很简单，穷人家的孩子一般都没有什么复杂的过去。”
“我被亲生父母遗弃，五六岁的时候被我娘收养，和我爹和三个弟弟一起过活。我从小就力大无穷，然后就开始打架，不停的打架。”
“小的时候打架是为了让弟弟们不受欺负，再大点娘去世了，爹不会养家，家里一下子就揭不开锅了。我又到出去打架去抢劫，靠抢来的东西撑起整个家。”
“本来还算过得去，爹却病了，小地方没大夫，也没油水给我抢，我就带着爹和弟弟搬到了大一点的城镇。看病贵的要命，药材什么的更不是我这种家庭负担得起的，很快的，家里又揭不开锅了。”虎麟的话语里满是苦涩。
“我又没有别的本事，换个地方刚开始还是操着老本行，想要靠打抢过活，可是没过多久就出事了……”
“大地方的人不比小地方的人，这个关系那个关系复杂的很，但是每个关系背后牵动的势力踩死我都像踩死只蚂蚁。我带着家里人好不容易逃到驿镇，却是不敢再抢了，开始靠着打幻兽挣钱。”
“总算兽丹还算吃香，我靠着一把子力气勉强的支撑起了家里的吃食。然后…..”额上青筋绷起，虎麟紧闭着眼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。
“我的……三个弟弟，从小就爱跟在我屁股后面，天天叫着大哥大哥的。到了驿镇以后更是寸步不离的非要和我一起去打猎，说什么也要分担些家里的担子。”
“我看他们也大了，总是要独立的，就答应了，带着他们教他们打猎，然后就碰到了炎炎兽，然后…….”
“然后……然后就什么都没了…….”
“我疯子似的撕开炎炎兽的筋骨挖出兽丹时，就想着和他们一起死了算了，可是却怎么也不忍撇下我爹。”
“回到家，我爹听了后，就不吃不喝起来。每天唯一一件事就是捧着兽丹去卖，嘟囔着什么‘命不值钱钱值钱’在我碰到小主的时候，我爹已经卖了快半个月的兽丹了……”
“我早就不想活了，杀了那什么采办公子的时候，我简直高兴得要命，满心想的就是总算是要解脱了。”
“如果没碰到小主，我就会带着我爹回家等死，我都想好了，在死之前再好好的打一架，也算是为我这打来打去的一生画个句号。”
眼睛突然变的炙热的盯着竹曦“在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，是小主你对我说的，你会给我一个新的开始。”
“我从不相信亲人以外的任何人，却莫名其妙的相信了小主。但是说实话，我刚开始只是抱着送死的心态和小主走的，反正爹已经有着落了，我更是可以无牵无挂的去送死了。”
“直到我在那个营地里找到那个采办公子的爹，并亲手杀了他。看着他死在我面前，我才觉得头顶上面一下子少了什么！”
“我看着那人慢慢瘫倒在我脚下，眼中的光芒慢慢不见了，我才明白了自己心里对于死亡的那种恐惧，我知道了自己怕死，知道了自己还没活够。”
“心里一下子空了起来，我嘴笨说不出那种感受，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。我跟着小主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多，可是过去的生活却已经模糊了，在脑子里很小很小的一个角落……”
“我以前从来没有为有明天而兴奋过，可是昨晚我却兴奋的睡不着觉，身边的一切都是新的，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忧的过着一种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自由生活。”
“自由？”竹曦有些忍不住地打断道“天天跟在我身边怎么会自由？”
“小主，你还小，或许还不懂得什么叫自由。自由其实并不如你想得那般，就是无拘无束的生活着。自由对于我来说，就是我现在活着，是因为我他妈的想活着！不是为了生活，什么都不用为了！就是为了我想活着！”
“我就是个莽汉，笨的不行，生活的目标很简单很明确，以前是为了养家糊口，家没了就想一心一意地跟着小主，小主，你现在说你不要我了，你想让我怎样呢？重新回去打杀抢掠，还是…….”
突然噎住，半响虎麟苦笑道：“我脑袋里连另一种活法都想不出…….小主我想活着，又不想再抢来抢去，那么请告诉我，以后我应该如何让活着呢。”
竹曦张张嘴，也是噎住，自己的两段生活都只是开了个头，自己又拿什么给别人安排生活呢？
叹了口气说道：“我以为自己是为你着想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，那你就跟着我呗，只不过有一点…..”
“小主你说！虎麟一定照办！！”虎麟面容一下子轻松起来，单膝跪地向着竹曦拱手道。
“我让你跟在身边，就像我对爷爷说的一样，你是我的朋友，一辈子的朋友，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命交给你，但是，只有一样。”
“就在这楼上有几人对于我来说是任何人都碰不得的，不管是谁，包括我自己，谁碰谁死！”
“对于他们来说，我是他们的命，对于我来说，他们比我的命都重要。”
“如果自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意思，我愿意一辈子都不自由，生生世世为他们活着……”竹曦看着虎麟的眼睛，一字一字的砸在地上。
“虎麟记住了！”虎麟额上又浮起一层冷汗，只觉得自己先前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。
“这次就算了吧，你已经向娘亲道过歉了，又不是有意的。起来吧，已经很晚了，快去睡吧，明天还有好多的事呢？”竹曦扶住虎麟的胳膊将他拽起，声音柔和下来。
“是！”虎麟应了一声，精神放松了，身子也跟着软了下来。
疲惫的向楼上走去，脚步沉重的简直要把一个楼的人都吵醒了，竹曦翻了翻白眼，小手一挥直接凝成一朵云，驮起了虎麟庞大的身躯，丢进了二楼空着的一间房中。
悄悄溜回房，水月还在熟睡，蹑手蹑脚的爬上床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的很快的进入了梦乡。